余明锋的哲学课-尼采《悲剧的诞生》二十讲-第19讲

于是呢整本悲剧的诞生就呈现为一出悲剧，而苏格拉底是其中的悲剧。
英雄b站的各位朋友大家好，我是俞明峰，很久不见，不知道大家是不是还记得我们的悲剧的诞生。
这门课还有最后两次没有讲完，中间大概隔了有两个月。
呃，我其实一直记得啊，我也非常感谢朋友们的催更啊提醒我还有课没讲完的啊，但是在学习当中，我确实比较忙，忙于我们在同济大学的课堂。
那么到了学期末呢，同学们开始忙起来了啊，但是我空了下来，我终于可以又回到b站的讲台，我们再把最后两次课把它讲完整。
那么倒数第二次课，也就是这一次课呢，我们的主题叫尼采的苏格拉底批判。
这听起来好像是一个非常学术的题目啊，但其实这个题目很有意思，也很有现实意义。
为什么说他很有趣呢？啊，我们知道西方哲学其实有着强大的一个批判的反思的传统是吧？
大家如果读亚里士多德，你会发现亚里士多德，几乎每一本书上来就要批判柏拉图，批判他自己的老师啊。
大家如果去读黑格，呃，你会发现黑稿几乎每一本书都有对康德的批判啊，康德当然对黑格有很深的影响。
而尼采他深受苏本华的影响。但是啊他也在后面的著作里面啊，这个非常激烈的批判讽刺苏本花。
那这可以说是西方的一个传统，以至于黑格尔在西方哲学史里面说过一段类似的话啊，他说我们看哲学史就会发现啊，他好像就是一个坟场啊，这个当你去把别人收尸的时候啊，那个把你啊抬进坟墓的那个收尸人啊，他已经站在了门口啊，这是一个形象的说法。
那么尼采为什么要批判苏格拉底呢？啊，为什么说尼采的苏格拉底批判，尤其有趣呢？
因为苏格拉底是一个特殊的人物，哪怕有着如此强大的反思精神，批判传统的西方哲学史上，其实也极少有人会拿苏格拉底开刀。
因为苏格拉底是和耶稣一样的。在西方精神史上有着自为崇高神圣地位的人物。
他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哲学家，他是哲学精神的稻层柔身，所以一般人不会拿他开刀，那么尼采为什么要批判苏格拉底呢？
这不是很奇怪吗？啊，那原因简单来说就在于在尼采看来，像苏格拉底这样的人物和耶稣这样人物一样啊，这样的一些神圣的崇高的人物，恰恰啊身后隐藏着一个文明，未经反思的思想前提一些未经反思的生命信念。
那么在这个意义上，尼采的苏格拉底批判，恰恰是苏格拉底精神的真正的继承。
因为苏格拉底当年在雅典做的工作就是去批判那些未经反思的前提，他的名言未经反思的生活是不值得过的。
那么尼采在这里将继续苏格拉底的事业。好，这是第一个方面。
为什么说这个题目其实很有趣啊，它里面包含着一些有趣的一段思乡史的故事，这是第一个方面。
第二个方面，为什么说尼踩的苏格拉底批判也是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的呢？
因为我们人类到现在为止啊，我们的基本的生活信念，我们的文明的基本的原则，其实仍然基于轴心时代的这些思想之上。
啊，所谓轴心时代指的是中国印度希腊希伯来啊，西方世界中西印啊三大文明体，他们大约在公元前五百年左右前后都涌现出了一批思想家，这批思想家以全新的眼光去看待人生和世界。
他们的思想无论有如何的不同啊，都成了后来各个文明体的基本的出发点。
在这个意义上，当我们在当今的时代，面对如此多的问题的时候，重新去回到那个文明的起点是非常重要的思想工作。
而尼采的苏格拉底批判，它不是一个单单的学术命题，它事实上是要通过苏格拉底去检醒西方文明，他的病根在哪里？
当然西方文明有着非常强盛的一个文明的产物啊，文明的历史。
但是尼采关注是在他那个时代，西方文明事实上已经面临严峻的危机。
那他要去找这个危机的根在哪里，所以苏格拉底就成了他的入手点。
那么这个意义上对于轴心时代的批判，反过来又是在唤醒一个和轴心时代的精神力量相应的精神的力量去革新我们关于人生世界的一些基本命题。
那这可以说就是尼采在西方思想史上的位置。无论我们赞同于否啊，尼采可以说啊都是这样的一个苏格拉底式的人物。
好，那么尼采如何具体的批判苏格拉底的呢？啊，这当然是非常呃复杂的一个命题。
虽然在悲剧的诞生里面，其实只有短短的几章啊，但是尼采的对苏格拉底的构造其实是相当复杂的一件事情，我这里无法全面的展开说，那我和大家讲一个核心的要害。
首先，尼采的苏格拉底批判，简单来说，就在批判苏格拉底颠倒了本能和理性的关系，或者说颠倒了自然和精神的关系。
在尼采看来，人类的突出的地方当然在于人类有精神能力，有理性的能力，对吧？
啊，但是他非常的强调我们的精神的力量，我们的理性的能力要基于我们的生命本能自然缔基。
而苏格拉底他所开启的一个西方文明的基本的精神态度是超越自然，去追求精神的明晰精神的崇高。
这当然其实是轴心时代文明体的一个基本特征啊，所以尼采的苏格拉底批判，他其实有有某种普遍性。
那么具体来说，为什么说苏格拉底是这样一个人呢？啊，我们知道苏格埃底的基本的故事是吧？
苏格埃底被称为希腊最有智慧的人啊，于是呢他要去检验这个命题，他说怎么可能是我呢啊我不知道大家如果哪一天听到别人说你是最有智慧的人，你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啊？
苏格埃底的第一反应，怎么可能是我呢？因为我明明对于人生世界的基本问题感到无知，甚就是著名的自知无知。
尼采呢他说这样的一个自知无知的苏格拉底开启了一项事业，就是用理性去检验人类的所有的基本的前涉，这就是哲学的基本精神。
但是尼采强调的是这样的一个苏格拉底精神怎么样呢？啊，当他把理性的目光投向这一切的时候啊，他开始瓦解精神的自然的地基，那个生命的最内在的最基本的冲动，也就是尼采所谓的阿波罗精神和迪奥尼索斯精神这样的一个涌动啊，这是基于自然地基的一个精神冲动。
而苏格拉底的理性的精神呢是一个脱离自然地基，并且反过来削减理性的自然地基的这样的一个精神啊，这说起来很抽象很复杂啊，但是大体来说是这样的一个理性反本能精神反自然的故事。
好，那么在悲剧的诞生的叙事当中，于是苏格拉底就占据了一个至为重要的角色重要到什么程度呢？
他其实才是这本书的悲剧。英雄悲剧的诞生，也因为苏格拉底而呈现出一个悲剧的结构。
为什么这么说呢？啊，大家还记得吗？我们之前说过欧里比德斯啊是悲剧之死的罪魁祸首。
但其实你想说，哪怕欧里比德斯其实也只是一个面具，位于背后的真正的重要的力量是苏格拉底，或者说苏格拉底精神在这个意义上整本书才达到了它的最重要的一个对立，这就是苏格拉底精神和迪奥尼索斯精神或者和艺术精神的对立。
这也涉及到我们对这本书通常有的一个常见的误解，就是以为尼采在讲阿波罗和迪奥尼索斯的对立啊，其实不是的，尼采的措辞非常的精确。
他说迪奥尼所说的阿波罗是二元性的关系。就像我们传统里面的阴和阳啊，它不是简单的对立，它是个二元，并且这个二元在悲剧的诞生当中还合一了两种要素都存在于悲剧当中。
尼采强调的不是单单的迪奥尼索斯要素，而是迪奥尼索斯要素要有阿波罗精神的表达，这个是悲剧的诞生的呃，真正的一个意义。
而苏格拉底精神呢是一种全新的精神。无论阿波罗精神还是迪奥尼索斯精神，都是生命本能的自然的那个造型的冲动，或者冲破个体化局限，与生命本身与太医与政权相融合的冲动啊，这种冲动其实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
而苏格亚底精神呢，它有一个有趣的命名叫逻辑冲动，这就非常的有趣的一个命名啊，什么叫逻辑冲动？
这本身是一个悖谬的命名，对不对？逻辑呃，恰恰不冲动，是不是冲动不逻辑啊，为什么说苏格拉底身上起支配作用的是逻辑冲动呢？
啊，原因就在于苏格拉底式的对于本能对于生命的基本信念的这种践醒啊，反过来使得逻辑本身成为了支配性的力量，甚至于反过来削弱生命的力量。
而这样的一个苏格拉底式的理性主义。在尼采看来，这是西方文明的根基啊，这样的一个西方文明的根基，因此它必然会导致严峻的一些问题。
呃，尼采的苏格拉底批判。在这个意义上是西方文明根基的一个批判。
那么他的问题啊用尼采在这本书里面的话来说，就导致了悲剧之势，始于这样的一种乐观的理性的逻辑冲动啊，成为了唯一的压倒性的力量啊，这个是苏格拉底。
在尼采看来，他的世界历史的意义啊，于是在提到苏格拉底这个人物之后，悲剧的诞生，这本书就啊呈现出一个悲剧性的冲突，这就涉及到苏格拉底这个形象的另外一层重要的意义啊，这个意义我以为是这本书的一个精妙的构造啊。
但是我们一般会忽视他这个意义是什么呢？就是尼采他的叙事，其实巧妙的把苏格拉底揭示为悲剧人物。
那么与之相对应的啊，我个人认为是一个著名的希腊悲剧人物，这就是俄利普斯王。
那么有关于此，当然有待我去写这个学术论文去论证啊，这里只跟大家谈一个我的基本的想法啊，尼采笔下的苏格亚底塑造它其实是有一些戏剧性的要素的啊，我认为这背后的戏剧性的原型其实是俄迪普斯王。
为什么呢？我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俄利普斯王的故事啊，简单来说他是一个非常有智慧的这个城邦的统治者。
那么他有一个杀父娶母的命运啊，但是呢呃他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啊，就用自己的理智，用自己的理性去试图逃脱自己的命运。
但是最后啊他意识到自己的理性恰恰使得自己犯下了无可饶恕的罪责。
在戏剧的最后用双手挖去了双眼啊，这是一个精妙的戏剧构造。
然后这个戏剧构造啊其实有着深刻的寓意啊，那么尼采在悲剧的诞生中讲的苏格拉底。
我们来看他和俄利普斯王有两点根本的相平行相类似的结构啊。
首先第一点，最有智慧的苏格拉底，恰恰毁坏了希腊伦理的根基啊，这个是你才说的苏格拉底式的逻辑冲动啊，他他他导致的一个结果。
而而你捕狮王呢，他恰恰犯了杀父娶母的命运。
这个意义上他们他们有个类似的结构啊，苏格拉底对于悲剧精神悲剧神话的破坏啊。
俄利普斯王对于希腊伦理的，因为他如此的相信自己的智慧啊，导致他对希腊伦理的一个一个检越啊，这个是呃第一方面的相识啊。
第二方面，更重要的在于最智慧的俄利普普斯王的的智慧。在戏剧当中，一一个现就就是解解开的分分可斯之谜啊，什么叫斯分克斯之谜，就是有一种生物，早上是四条腿的，中午是两条腿的，晚上是三条腿啊，这讲的就是什么谜底，就是人啊，人小的时候在地上爬嘛啊，中午的时候啊，中年人成年人是吧？
啊，他是他是他是两腿直立的，而到了晚上呢，他就拄着一个拐杖啊，俄利普斯王非常聪明啊，他很快的解出了这个题。
但是呢整部剧的这个结局啊，他的这戏剧的设计在告诉我们，他虽然解开了斯分克斯之谜，但是没有能够真正的完成自我认识，他被逻辑本能所驱动，但他同样没有把自己的逻辑本能朝向此生这个意义上，希腊哲学的代表人物啊，所有的哲学思想仿佛朝着自我认识的书甘里在尼采看来恰恰缺少自我认识啊，这是一个惊人的批判。
那么呃，这当中当然也有不同啊，不同的在于苏格拉底只是被雅典人判的死刑啊，但他自始都对哲学抱有不变的信念。
他没有像俄利浦斯王那样，在最后悔悟啊，没有反过来刺瞎自己的双眼。
这个事情在尼采看来是要直到康德才完成啊，在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这本书当中才完成理性的自我批判。
所以他这个趣世当中呢，把德意志音乐从巴赫贝多芬到瓦格纳这条线索和德意志哲学啊，从康德到苏文华，再到尼采自己的这条线索做平行的论述啊，最终在尼采和瓦格纳身上完成了这样的一个悲剧性的自我认识，由此才会有悲剧的重生。
啊，这是这本书的一个一个精妙的构造啊，于是呢整本悲剧的诞生，就呈现为一出悲剧，而苏格拉底是其中的悲剧英雄。
只不过这位悲剧英雄死的太早了啊，这话说起来很让人觉得奇怪啊，苏格拉底明明活了七十岁，为什么还说死的太早呢？
因为对于尼采来说，要完成这样的一次理性的自我认识，要经历两千五百年的历史，要囊括整个从苏格拉底到康德苏本华和尼采的整个的西方的文明史。
呃，谈到这里啊，这个大家可能会想起尼采后来构造的一个神奇的人物，叫查拉图斯特拉啊，我们知道他有本著名的书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那么这个神奇的神秘的人物，他其实有一部分的形象就是苏格拉底的形象，它里面构造的茶树，他的生平呢恰恰恰跨越了整个人类文明史是吧？
啊，那么这个我在这里就不展开说了啊，总的来说这是悲剧诞生。
这本书所隐含着的一个惊人的结构。苏格拉底批判其实是把苏格拉底刻画成了世界历史戏剧的主角。
那个转折点啊，下一个转折点是尼采和瓦格纳。
那并且这个转折呢它有一个有趣的结构啊，在欧利彼得斯和苏格拉底的关系当中，苏格拉底才是那个背后的力量。
而在尼采和瓦格纳的关系当中啊，至少在悲剧的诞生。这本书当中似乎瓦格纳才是世界历史的那个主角，又是一个颠倒是吧？
大家看出这个结构没有啊。好，那么最后我们做一个总结。首先第一点，苏格拉底批判，事实上啊把苏格拉底刻画为悲剧英雄悲剧的诞生。
于是整体上它呈现出一个苏格拉底精神和迪奥尼索斯精神或者艺术精神的悲剧性的冲突。
这个悲剧性的冲突，其实是人类身上的我们的理性的精神性的力量和那个生命的精神性力量的冲突啊，这是一个永恒的冲突。
尼彩也在这个意义上啊，他把苏格拉底式的理性主义，把西方哲学西方文明的基本精神纳入了悲剧精神的整体叙事，这是一个更大叙事啊，并且这个叙事意味着人类未来的某一个方向的开启，这是第一个方面。
第二个方面的总结，苏格拉底批判，首先是苏格拉底形象的一次全新的塑造。
那么由此呢尼才来谈论西方文明的基本特征，揭示它的基本问题。
这个基本问题，我们做最后的总结，事实上就是脱离了自然的地基之后，精神力量反过来对于生命的一个反思。
大家想想，在今天我们是不是面临同样的问题？
大家想想，我们的科技的发展，经济的发展，人类似乎在用我们独特的惊人的，我们自以为骄傲的理性能力，可能在给我们自己，甚至于整个地球啊，在制造巨大的灾难是不是这样呢？
有关于此，我们下次再谈。好，谢谢大家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