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中介的新柏拉图主义，盛行于公元3--5世纪，是古典哲学的最终形态。
主要内容： 柏拉图哲学 + 神秘主义信仰
历史地位： 希腊哲学→基督教的中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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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新柏拉图主义
一、概论
新柏拉图主义流行于公元 3—5 世纪。以活动地域划分，有
三大学派：
（ 1 ）最重要的是亚历山大利亚城 - 罗马派。代表：创始人
萨卡斯（ Ammonius Saccas ， 175-242 年），最重要的人物是
其学生普罗提诺（ Plotinus ， 205-270 年）。
（ 2 ）叙利亚派。代表：扬布利柯（ Jamblikhos ，约 250-
325 年）。
（ 3 ）雅典学派。代表：普罗克诺（ Proklus ，公元 410-485
年）。
特点：是以古希腊思想建构宗教哲学的典范。虽然被归于
柏拉图主义阵营，但有折衷主义倾向，与亚里土多德的学说和
斯多亚学派有明显的联系。它建构了超自然的世界图景，规定
了人在其中的位置，把人神关系置于道德修养的核心，具有浓
厚的神秘主义色彩。它是中世纪基督教哲学的主要思想来源。五、新柏拉图主义
二、主要思想来源
首先，希腊古典哲学的资源，尤其是柏拉图的理念学
说和创世说，亚里士多德的纯形式、第一现实性、第一
动因、终极目的因等学说，以及斯多亚学派的神创论和
逻各斯学说。
其次，当时犹太教的思辩体系。以斐洛（ Philo ，公
元前 25 年－公元后 45 年）为代表的犹太神学家通过柏
拉图主义来解释犹太教教义。他们认为神是宇宙的创造
者，它在本性上是不能被理解的。不过，神通过逻各斯
这个中介向我们所处的可感世界启示自身。但是可感世
界毕竟是消极、被动的，因而有必要摆脱这些不完善的
外在启示，获得对神的静观。
五、新柏拉图主义
再次，毕达哥拉斯学派的思想。该学派认为有一个脱离万物
的神，它以数为原型规定和创造万物。“一”是神、善和第一原
则，“二”是不平等和变化的原则。地上万物因为有质料，所以
都不纯粹、洁净，只有摆脱与不洁净的肉体的结合，与神合一，
才能获得永恒的福祉。
最后，折衷性的柏拉图主义的观点。普鲁塔克
（ Ploutarakos ，公元 55-125 年）：神是最高的存在和一切善
的创造者，不过它的本质是我们无法知道的。理念是神与世界的
中介，是神创造的模型。纽曼洛斯（ Numenios ，约 150-200
年）提出三位神的思想：第一位的是至上神，自身就是善并通过
自身来实现善，是纯粹的思想，是父亲；第二位神是造物主，来
自至上神，行使最高的善的原则，是儿子；第三位是世界，是造
物主的作品，是孙子。这是基督教神哲学中的“三位一体”的雏
形。新柏拉图主义将这种学说发展，提出了三位一体的初级模型
。五、新柏拉图主义
三、三大本体和流溢说
太一、努斯（理智或心智）与灵魂是“三个首要
本体（ hypostasis ）。它们是最高的、能动的原因或
“原则”（ principle ）。
1 、第一本体是“太一”（ hen/the one ）
太一是万物的本原，是善和原初的东西。
“ 我们正是拿‘太一’作为我们的哲学沉思的对
象的，我们一定要像下面这样做。既然我们在追求的
是‘太一’ ，我们在观看的是万物的来源，是善和原
始的东西。”
太一是万物的本原，因为统一性或一是万物得以
存在的前提和根据。五、新柏拉图主义
“ 一切存在的东西，包括第一性的存在，以及
任何方式被说成存在的任何东西，其所以存在，都
是靠它的统一。因为，一件东西如果不是一件东西
，它会是什么呢？把它的统一去掉，它就不再是我
们所说的那个东西了。……当身体组织成一个单位
时，健康才存在；当统一的本性使各个部分结合在
一起时，美才存在；当灵魂成为一个单位，在一个
单一的和谐中统一起来时，才有美德存在于灵魂
中。”
“一”而不是 “存在”或“是”作为最高的本体
或实体，将“善”而不是“是其所是”或“所是的
东西”作为最高的原则。五、新柏拉图主义
既然太一是一切“存在者”或“是者”的本原和根据，那么后者
的存在和本质不是它所有的，否则它就成了有限的存在者或是者。因
此，与一般的存在者不一样，它没有形式、德性、意志、思想、意识
、运动等属性。
“ 现在心智所观看的东西或者是先于它的东西，或者是它自己的
本性，或者是在它以后来的东西。心智的本性是纯粹的，可是那些先
于它的东西，或者毋宁说那个先于它的东西，却更加纯粹，更加单纯。
这个并不是心智，而是先于心智的。因为心智是一种存在的东西。但
是这个另外一种本性却不是某个东西，而是先于任何事物的。它不是
一个存在，因为存在的东西有着存在的形式，而它是没有形式的，甚
至没有灵明的形式。我这样说，是因为创造万物的‘太一’本身并不
是万物中的一物。所以它既不是一个东西，也不是性质，也不是数量
，也不是心智，也不是灵魂，也不运动，也不静止，也不在空间中，
也不在时间中，而是绝对只有一个形式的东西，或者无形式的东西，
先于一切形式，先于运动，先于静止。因为这些东西都属于存在，而
它创造了林林总总的这些东西。” 五、新柏拉图主义
“ 如果我们称‘太一’为一个原因，我们也不是说出它的某
种性状，而是说出我们自己的某种性状，因为我们是从它得到
某种东西的，而它则是自存的。再者，严格地说，我们是不能
说‘太一’是一个‘这个’或一个‘那个’的，而是从外面看
着它，只能希望说明一下它影响我们的那些方式。”
除了说太一是善和本原之外，我们不能用思想和语言来思
考和陈述它，说它是什么，相反只能说它不是什么，因而它是
不可知的。原因：理智活动是一种借助于概念和范畴进行划分
和下定义的活动，预设了思维主体与思维客体的分裂，但是作
为最高和最原初的统一体的太一是不可分割的一，因而它无法
被思想。
“ 那么‘太一’是什么呢？它的本性是什么呢？既然存在和形
式都不容易描述，我们不能很容易地回答这个问题，是毫不足
怪的。我们的知识是建立在形式和概念上面的。可是灵魂越向
无形式的东西前进，对这个东西便越不能了解，因为这个东西
是无法下定义的，是缺少变化的迹象的。”五、新柏拉图主义
“ 这些困难中有一个最大的困难，就是我们对于‘太一’
的理解与我们对其他认识对象的知识不同，并没有理智的性质
，也没有抽象思想性质，而具有着高于理智的呈现的性质。因
为理智凭借概念而进行，概念则是一种属于多的东西，灵魂陷
于数目和多的时候，就失去‘太一’了。灵魂必须越出理智，
而不在任何地方从它的统一中涌出。我说，它必须从理智和理
智对象中抽出来，从任何一件别的东西里抽出来，甚至从对于
美的观照中抽出来。因为任何一件美的东西都是后于它的，都
是从它派生出来的，就像日光从太阳派生出来一样。因为这个
道理，所以柏拉图说， ‘太一’是语言文字所不能名状的。”
原因：首先，它不具备多样性，是不可分割的原初的一；
其次，规定即否定，一旦肯定它有某种属性，也就意味着它没
有与之相反的属性，于是它就成了有限的存在，而不是作为一
切存在或是者的本原的太一。五、新柏拉图主义
“ 既然‘太一’是单纯的，它的自我同一性
中并不表现任何变化和二元，那么，万物怎样能
从‘太一’中产生出来呢？”
2 、流溢说
“‘ 太一’是完满的，因为它既不追求任何
东西，也不具有任何东西，也不需要任何东西，
它是充溢的，‘流溢’出来的东西便形成了别的
实体。”
太一不寻求什么，也不缺失什么，它是极其
完美的。它因为圆满而不是出于任何外在的目的
以及主观的努力和意志而自然流溢，因为自然流
溢而产生其他本体。五、新柏拉图主义
论证为何会流溢：
第一、类比论证：既然一般的存在都不会满足于只存在
于自身之中，而寻求外化，物满自溢，那么作为万物之本原
的绝对完善的太一更是如此。如果不这样，那么它就好像是
无能的，或者是嫉妒的。但这显然不符合太一的完善的属性。
因此，它必然因其完善而自然流溢。
“ 因为每当任何一件别的东西完满起来的时候，我们便看
到它产生出别的东西，不愿仍然只在自己之内而创造出别的
东西来。不但具有意识的目的的生物是这样，并无有意识的
目的而盲目发展着的东西也是如此。的确，连无生命的对象
也尽可能地孳生繁衍。因此火使事物变热，寒气使人战栗，
药物对别的东西产生适当的效果，都尽力模仿着它们的来源。
那最完满的原始的善怎样会封闭在自身之内，好像嫉妒或无
能似的？”五、新柏拉图主义
问题：在前面论证太一的至
高性和完善性时，普罗体诺极力
区分太一与作为它的被造物的宇
宙万物，强调二者的绝对不同类
，但是这里却使用了类比论证。
而类比论证的有效性取决于类比
的对象的相似性，越相似，那么
类比就越有效，反之，其有效性
就会大打折扣。现在的情况显然
是后者，二者完全不同，绝对殊
异，因而类比是不成立的。五、新柏拉图主义
第二、流溢毕竟只是一个比喻，并非是学理
上的论证和说明。对太一为何要创造心智或努
斯的另一种解释：为了创造一个观看自己的东
西：
“‘ 太一’是怎样产生出心智来的呢？是这
样的：——通过它所产生出来的东西回转来看
它自己。这个观看便是心智。”
问题：这个解释与太一的属性和地位冲突：
如果太一还需要一个东西来观看和欣赏自己，
还需要回转来看它自身，那它自身是不完善的
，也有分裂，因为它可以将它自身当作自己的
对象加以观看。五、新柏拉图主义
如何流溢？
“ 如果现在有一个次于它的实体，而它本身是不动的，那么
，这个次于它的实体的产生，一定不需要‘太一’方面的任何倾
向、意志或运动。这是怎样造成的呢？我们应当怎样来想这些围
绕着‘太一’的常住不变的本质的次等实体呢？我们应当把它想
成一种从‘太一’发出来的辐射，从常住不变的‘太一’里发出
来，正如围绕太阳的太阳光永远不断地从太阳里产生出来，太阳
的实体却毫无改变和运动一样。”
首先，这种流溢是自然产生的，并不需要借助于理智和意志
，其次，流溢并不会损害它自身的完善，相反彰显它的完善，如
同太阳放射光芒无损于它自身的光辉，相反，显现它的光辉。
过渡：“我们现在对那最完满的东西说些什么呢？从它而来
的东西只是它以后最伟大的东西。它以后最伟大的次一等的东西
就是心智。” 五、新柏拉图主义
3 、第二本体是努斯（ nous ）、心智或理智
第一、它是太一的形相。“心智是‘太一’的形相。”原因：“它是
‘太一’所产生的，并且保存着‘太一’的许多性质，很像‘太一’ ，就同
阳光像太阳一样。”
第二、它具有思想的能力，因而会发生变化：“心智必定在思想中。”
它的思想对象是至善的太一。
“ 心智是一个与善相通、与一切事物中最先的东西相通的东西，它观察
着这个东西，并且还与自身相通，思维着自身，而且把自身思想成整个实在
存在物的世界。心智有种种变化，所以决不是统一。”
“‘ 太一’是这个世界的可能性，心智知觉到它，把它与它的可能性分
开。如果不这样，它就不是心智了，因为心智的本质就在于是对它的可能性
与力量的一种知觉。它通过自己，凭借它从‘太一’得来的可能性来规定它
自己的存在。它是来自‘太一’的东西的一部分，从‘太一’获得它的本质
，为‘太一’所建立，它的本质由‘太一’得到完善。它见到它自己和可分
的东西一样，是从‘太一’获得生命、思想和一切东西的，并且见到‘太
一’不是这些东西中间的一个。”
心智具有意识和自我认识功能，认识太一以及它自己的本质：它来自于
太一，由太一来规定它自己的存在和本质。太一不是一切存在，但是是一切
存在的根基。五、新柏拉图主义
第三、除了被太一创造出来之外，绝对独立自主，具有能动性
，能够产生出其他一切存在：“除了那最初的始基 [ 指‘太一’ ]
之外，它没有别的来源。它被产生之后，自己又产生出其余的一切
事物，产生出观念的美，产生出可知的善。它充满了它所产生的一
切事物。”
第四、它并不像太一那样纯粹单一，相反包含多样性和差异性。
理智是从太一流溢出来，因而与太一相比，它没有它的原初的、绝
对的统一性，相反包含一些区分，因而人们可以对它进行界定和描
述。当然，因为它来自于至善至高的太一，所以它也部分地分有了
太一的统一性，因此，它的区分和多样性仍然是统一的。可见，太
一是绝对的一，而理智是多中有一。
“ 他区分原初的‘一’ ，严格的纯粹的统一；其次的‘一’ ，
它是‘一——多’（ hen polla ）以及第三的‘一’ ，它是‘一与
多’（ hen kai polla ）。因而，柏拉图是符合我们的三类命题
的。” 原初的一（ one and all ），理智：多中之一（ one in
many ），灵魂：多和一（ one and many ）。 五、新柏拉图主义
4 、第三本体是“灵魂”
理智也模仿太一进行流溢，它的流溢物是灵魂。它
是一种能动的不朽力量，这表现在它变动不居，活跃于
各个领域。
“ 心智既然像‘太一’ ，现在它就仿效‘太一’ ，
喷出巨大的力量来。这个力量是它自身的一种特殊形式
，正如那先于它的始基所喷出来的一样。这种由本质里
发出来的活动就是灵魂，灵魂的产生，并不需要心智的
变化或运动，因为心智的产生也不要先于它的始基的变
化或运动。但是灵魂并不创造，它是常住不变的，只是
在变化和运动中产生出一种形相。灵魂在观看它的存在
的来源时，是充满着心智，但是当它向别的相反的运动
前进时，它便产生出自身的形相，产生出感觉和植物的
本性来。” 五、新柏拉图主义
比较三个本体：太一是绝对的统一体，而
理智是一与多的统一体，而灵魂既是一又是多。
灵魂既可以转向理智和太一，与它们相通，因
而它是一，但是它又可以分散在它自己的产品
，即可感知的世界中，被分割在个体事物中，
作为推动它们发展的动力，这样就变成了多。
“ 那理智是至善的第一个活动，第一个实
体。至善始终停留在自身之中；而理智在它的
活动中围绕着他（至善），好像也围绕着他而
活。灵魂环绕着理智跳舞，同时朝向理智，凝
思理智里面的东西，并透过理智观照到神。” 五、新柏拉图主义
灵魂同样模仿太一和理智进行流溢，它
流溢出可感世界。可感事物由形式和质料构
成，形式就是理智之中的理念形式的影像，
质料本身是独立存在、没有任何规定的混沌。
它不是无，而是非存在，是载体。
由此，“从万物的来源起到最后和最微
末的事物上，有一个行列，每一件事物都被
放在它的合适的地位上。被产生的东西处在
比产生者低的位置上，然而每件东西在追求
后于它的东西时，是与后于它的东西保持同
一的。”五、新柏拉图主义
5 、追求人神合一的神秘主义的伦理学
太一流溢出理智，理智流溢出灵魂，灵魂进入肉体
，因为受到污染而堕落。这是太一经由理智到达灵魂，
最终流溢出可感世界的下降 - 堕落的道路。与此相应，
还有一条灵魂的上升 - 回归的道路。人进行自我提升和
自我改造，使自己的灵魂摆脱肉体的限制，经由理智与
“太一”结合。
第一条道路是本体论，提供形而上学的基础，解释
了世界的生成演变，而第二条道路是伦理学，是落脚点
和目的，指明人的真正的生活道路。相比于前者，后者
对于人来说更重要，因为它关系到人的地位和人生意义。
真正有意义的人生道路在于灵魂从肉体的藩篱和桎梏中
解放出来，经由理智进入到与太一合一的至高境界。 五、新柏拉图主义
方法：德行修养法。分三个阶段：分别对应于
灵魂、理智和太一：
第一阶段是公德，在行动上要自我限制，克
服自己的欲望和激情；
第二阶段是理性沉思，净化灵魂，使灵魂摆
脱物欲的束缚，指向纯粹的心智，在理性的静观
中获得自由和幸福；
第三阶段是观照或出神，在一刹那灵魂出窍
，与太一处于一种合为一体的神秘的迷狂状态。
三个阶段层层递进。其中，观照阶段是最高
深的，并非一般人所能达到。五、新柏拉图主义
奥古斯丁说，只要修改一些词汇，普罗体诺就是基督
徒。
与古典希腊哲学的差异：第一、彼岸性和唯灵主义，强调灵
魂的拯救在于脱离肉体，虽然很多希腊哲学家也认为灵魂
存在，但是并不那样轻视自己的肉体，另外，道德修养只
是要求克制灵魂或肉体的不合理的、不必要的欲望，而不
是完全摆脱肉体。因此，其整体倾向是此岸性的，主张灵
肉合一，而新柏拉图主义与基督教都强调彼岸的幸福，这
种幸福完全与现世和人的肉体对立。第二、希腊古典哲学
肯定人神之间的区别，强调人要通过道德活动来完善自身
，但是并不认为可以达到与神合一的神秘境界，而新柏拉
图主义寻求一种出神的神秘境界。在这一点，希腊哲学的
理性精神与新柏拉图主义的神秘主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五、新柏拉图主义
与基督教的差异：第一、在对
神及其创世活动的认识上，太一仍
然不是位格性的神，另外，太一的
创造通过流溢，而不是通过话语，
承认混沌的质料最初存在，有二元
论的倾向；第二、在人性论上，强
调性善论，灵魂是完善的，并且在
灵魂得救的问题上，强调人自身的
能动性，人无需任何中介就能凭借
自己的德行修为和理智活动实现与
太一的神秘统一，因而废弃了人神
的根本区分。
